“大概在一九四八年夏日马耳他队主场保持胜利,晋级前景颇佳,马耳他队主场保持胜利,晋级前景颇佳他们两位都住在原沙滩北大校办松公府的后院,门对门。熊十力写《新唯识论》批评了欧亿体育官网佛教,而废名信仰佛教,两人常常因此辩论。他们的每次辩论都是声音越辩越高,前院的人员都可以听到,有时甚至动手动脚。这日两人均穿单衣裤,又大辩起来,声音也是越来越大,可忽然万籁俱静,一点声音都没有了,前院人感到奇怪,忙去后院看。一看,原来熊、冯(废名本名冯文炳)二人互相卡住对方的脖子,都发不出声音了。这真是‘此时无声胜有声’。”
这段精彩的描写出自汤一介先生的《“真人”废名》。废名曾与钱玄同、傅斯年并称北大“三大魔”,系辜鸿铭后另一怪人,可惜的是,后人常忽略废名的文字功力,专谈他的怪,由此生出许多误会,即以汤先生这段文字为例,便未必是事实。
毕业时成绩全班倒数第一
废名本名冯文炳,生于1901年,湖北黄梅人,祖上是篾匠,靠编制簸箕、箩筐维生,渐有积蓄,父亲冯楚池读过几年书,在当地劝学所当了小官,家道由此中兴。
废名6岁时患“老鼠疮”(即淋巴结核),几乎丧命,因而被祖父嫌弃,废名自小便觉得自己“仿佛是多余的一个小孩子”。少年时代的废名“五年的中学光阴,三年半是病,最后的夏秋两季,完全住在家”, 1922年,废名考入北京大学预科。
周作人曾这样形容废名的相貌:“奇古,其额如螳螂,声音苍哑,初见者每不知其云何……废名眉棱骨奇高,是最特别处。”因“老鼠疮”,废名声音变哑,脖子上伤痕累累,加上从小受冷落,常住在外婆家,玩伴以女性为主,故废名成年后性格孤僻、多疑且易怒。
废名有兄弟姐妹6人,妹妹阿莲比他小11岁,最得他喜爱,不幸7岁时因病夭折,废名从此产生了强烈的厌世情绪。
预科毕业后,废名升入英文系本科,可他成绩不佳,据说最终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毕业。他的老师叶公超回忆,废名常旷课,有名士风度。
废名是白话文学史上第一位朦胧诗写作者。代表作有《妆台》,称:“因为梦里梦见我是个镜子/在海里他将也是个镜子/一位女郎拾去/将放上她的妆台/因为此地是妆台/不可有悲哀。”被刘半农批为“看不懂”。
成了周作人的私淑弟子
废名上中学时倾心文艺,在北大期间,废名先在胡适主编的《努力周刊》上发表诗歌与小说,后被周氏兄弟延揽至“语丝派”帐下,并因在《语丝》上发表《竹林的故事》成名,被认为是另一个沈从文。
1924年至1926年,鲁迅与陈源笔战,废名曾撰文帮助鲁迅。1927年,张作霖率军攻入北京,下令取消北大,与北京其他8所国立大学合为京师大学校,尚未毕业的废名愤而退学,在香山附近隐居写小说,因无收入,经常挨饿。
周作人知道后,邀废名来苦雨斋住,废名遂成“周门四学士”(俞平伯、江绍原、沈启无、废名)之一。周作人曾对媒体称自己的三大得意弟子为俞平伯、废名和冰心。
张作霖率军退出北京后,北大复课,废名同班的许君远、梁遇春等已找到工作,所以未再回校读书,但同时也拿到了文凭,可成绩差的废名却不得不又上了一年,才算毕业。
废名性格自闭,少与别人交往,兼以学业无成,毕业后竟3年没找到工作,他给周作人写信说:“前日之来苦雨斋,是别有话说,座上有人,未说出。孔德学校,下学期,可由先生介绍给我月二三十元一教职否?”并后加注,称“多了不要,少了也不成,最要紧的是一个‘现’字”。
被鲁迅骂成“狗”
与周作人越走越近后,废名对鲁迅的评价有了变化。
1930年5月,废名与冯至编辑出版《骆驼草》周刊,在创刊号上,废名化名“丁武”指责鲁迅,认为鲁迅加入“左联”是“丢掉了自己”。鲁迅未予理睬。
1931年11月,在周作人帮助下,胡适终于同意聘废名为北大讲师。1932年11月,鲁迅在给许广平的信中说道:“废名是他(周作人)荐为大学讲师的,所以无怪攻击我,狗能不为其主人吠乎?”
鲁迅曾写过一篇400字的文章挖苦废名,但写完便扔掉了,许广平捡回誊抄,问可否发表,鲁迅答以“不要不要”。
毕竟中间隔着周作人,鲁迅不想在报端上引发兄弟论争。
进北大后,废名的“怪”成了媒体争相炒作的题材。比如说废名曾爱上朋友的妻子,还写了一本诗集,却始终不敢表白。
再比如说废名好友袁家骅新婚,废名眼热,便把自己的妻子从家乡接来,结果夫妻矛盾不断,废名只好整天躲在袁家打麻将,为此他还创造出“三人战”的玩法,可每玩必吵,尤其是废名和袁家骅的妻子,常争得面红耳赤,但第二天接着打。
据废名儿子冯思纯回忆,废名是包办婚姻,妻子缠足,但他们是亲戚,从小玩到大,感情一直不错。只是在北京期间,废名妻子与其他教授夫人来往有自卑感,不久便回老家了。
因讲新诗得罪胡适
1932年,废名的长篇小说《桥》《莫须有先生传》出版,使他跨入著名作家行列。
主讲新诗前,废名问胡适怎么讲,胡适说就照《中国新文学大系》讲。该书诗歌部分由朱自清编选,契合了胡适的诗歌思想,但废名不以为然。胡适认为白话诗是“第四次诗体大解放”,而废名认为白话诗只是诗歌诸形式的一种,古诗很多境界,白话诗还表现不了。
理论分歧背后颇有玄机:胡适是白话诗首倡者,抬高白话诗的历史地位,等于抬高自己;而废名的诗偏晦涩,需与李商隐等人的古诗互参,所以强调古诗的审美价值。
废名在上课时,常先举胡适观点,然后再予以批驳,令胡适哭笑不得。
1937年初夏,废名的新诗课即将结束,胡适主编的《独立评论》上有人发了一篇题为《看不懂的新文艺》的文章,署名“絮如”,系梁实秋的化名,为掩人耳目,梁在文中自称是中学教师,胡适在《编辑后记》中帮腔,称“现在做这种叫人看不懂的诗文的人,都只是因为表现的能力太差,他们根本没有叫人看得懂的本领”。
没想到,废名窥破了双簧戏,上门找胡适吵架。废名后来抱怨说胡适很爱徐志摩,谁说他一声不好都不行。1962年,胡适病逝,废名说:“胡适与郭沫若当然不同,但又很有些相像。不过是一个朝这边走,一个朝那边走。”
大家都是道听途说
“七七事变”后,废名只是讲师,不能随北大南迁,因而失业。废名交不起房租,只好寄住到雍和宫喇嘛庙里,恰在此时,母亲去世,虽周作人反复挽留,废名还是决定返乡吊孝,二人挥泪而别。
闲居2年后,废名在当地县小学当教员。一次,废名让学生以《枫树》为题写作文,结果多篇文章开头是“我家门前有两株树,一株是枫树,还有一株也是枫树”,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抄写了鲁迅的《秋夜》。
不久,废名受当地教育官员排挤,还和爱国乡绅于甘侯打了一架,从此辞职。
周作人出任伪职后,废名认为“知堂老人(周作人号知堂)还是爱国的”,并撰联给周作人:微言欣其知之为悔,道心恻于人不胜天。周作人非常感动,写文章说:“废名太真率,只怕因我而受连累,甚至会吃亏。”
周作人要废名回北大教书,却被废名拒绝。
抗战胜利后,胡适招废名回北大,传言中熊、冯斗殴,即在此时期,据冯思纯回忆,熊十力当时单身住在北大,雇一个男佣,他让废名父子在他那儿搭伙,吃得很好,废名还请熊十力为自己的父亲写了墓志铭。
据学者陈建军考证,1947年秋熊十力离开北京,怎可能1948年专程回来打架?连最早提及此事的周作人也承认,仅听人说,未曾亲见。熊、冯都是湖北人,嗓门大,争吵难免,斗殴则未必。
师徒同年撒手人寰
北平解放前夕,朱光潜曾问废名走不走,废名说马耳他队主场保持胜利,晋级前景颇佳你走我就走,结果二人谁都没走。
1949年,废名以《一个中国人民读了新民主主义论后欢喜的话》为题上书毛泽东,称其为“像禹稷一般的政治家”,但未获反馈。周作人保释出狱后,生活无着,故友避之如瘟疫,废名却为其募捐,并解囊2万元相助,每到春节,废名必到周作人家中拜年。
1952年院系大调整时,杨振声、废名等被调到东北人民大学(今吉林大学),废名兴冲冲去报到,结果半年内没给安排工作。
1953年,废名在第一汽车厂参加义务劳动时,右眼视网膜脱落,从此失明,勉强写完《跟青年谈鲁迅》,交教务处审阅,却被扔在角落中无人理睬。废名为此写信给胡乔木。1956年,该书出版,但周作人看后,写信表示不满。
1957年12月14日,周作人日记中最后一次提到废名:“外出购买《废名小说选》一册。”
在“文革”中,废名虽未被批斗,但门上贴有“反动学术权威”的条幅,常有学生找他要钱,用于买纸笔写大字报,他的家也被一名教师和一名校工强占了几间房。
废名曾与沈从文齐名,二人风格亦相近,但废名一生漂泊多病,中年后便不再写小说,空负了周作人对他的期望。
1967年5月6日,周作人逝于北京。同年9月4日,废名因癌症逝于长春。
文/唐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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